我都搞骨科了就不能让让我吗
 

【枭羽/爱语匿风中36H】破晓

枭羽白色情人节爱语匿风中36H接龙活动第36棒

上一棒 @池子_羽枭人别挨我

BY.C.NightinGale

#9k,弱智剧情。私设如山(原作未提及都是私设),有习俗捏造,除枭羽之外的都是cb向

#笨蛋平铺直叙警告

#bgm:Le jour se lève-Babara Pravi

 

“在月亮中,你送给了我你的情书,”

黑夜对太阳说道,

“我已在草地上留下了我含泪的回答。”

——《飞鸟集》


一份报告:二月二十八日,本人,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凯亚·亚尔伯里奇,在奔狼领解救一名误入深渊法师盘踞的遗迹的冒险家时,被遗迹里经由深渊改造过的机关以及三只深渊法师(属性分别为:水、冰、火、火)攻击,在战斗中突围,撤回蒙德,负伤昏迷。后经西风教会祈礼牧师检疗,除右臂被冰元素伤害较深外,并无大碍。

 

凯亚醒来时已经是黄昏,西面小窗上铺进来的斜阳,尽数笼罩着他的脸庞,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猫一屁股坐在了脸上。教堂后头充当病房的小房间,罗莎莉亚靠在墙边的阴影里,转过目光懒懒地盯着他。

从落日里传来修女们缥缈的晚祷。

“罗莎莉亚?原来是你?”淡淡的灰尘里凯亚坐起身问道。

“什么叫原来是我。”修女在他的目光里把手上飞刃的带子再次缠好,“我在这里是因为芭芭拉不放心你的伤,我也正好懒得参加晚祷,就要求过来了。”

说到这里,凯亚才像想起了昼间发生的事般低头去看自己的身子——可惜祈礼牧师十分尽职尽责,把他身上伤到的地方(哪怕是现在已经没感觉的小伤口)都拿绷带缠了个遍,只有从神经里传导过来的疼痛提示着伤势。他想起自己的右臂,轻轻晃了晃,猛然绷紧的痛触让骑兵队长自嘲地笑了起来。

“你右臂里的元素力已经被芭芭拉清除出去了,也没有伤到筋骨,此后减少战斗就好,不必多虑,专心修养,骑士团也会酌情给你放假的。现在,既然你已经清醒了,过会晚祷结束就可以直接离开。”

“罗莎莉亚,你……”

“什么事?”

“你知道是谁把我送过来的吗?”凯亚的眉毛很快地舒展开来,或许是刚刚清醒的缘故,他并没察觉到自己语气的异常——他的后半句扬得过于刻意,过于轻巧。其实这句话一问出来,不好的回忆就一发涌回流了。

“啊,原来你不知道。”罗莎莉亚手上的动作依然那么流畅,“是迪卢克老爷把你带回来的。”

“……原来如此。”

凯亚再次回忆起了他被水火冰四个深渊法师围攻时最后扎进右身那透骨的寒意,还有随之而来一股火焰的焦味——然后,迪卢克就提着狼末冲了出来。

记起来了,果然是他。

“然后呢?”

“怎么,一提到迪卢克老爷语气就变了?”罗莎莉亚慵懒的语调里还带着笑音,只是在黄昏的晦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我白天基本不在蒙德城,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是他把你一路背回来送进教堂,黄昏时分我来看你的时候他才走。——现在看见床头的塞西利亚花了吗,他送的。”

凯亚才注意到那束花。想必是从风龙废墟附近回来的时候在酒庄顺路采的,因为其中一朵上还残存了晶蝶翅膀的碎屑。

这时正好歌声终末,他离开了——带上了那束塞西利亚花。

 

和那个冒险家第一次从遗迹咽喉处的深渊法师中突围时,凯亚算准入口处已然没有魔物把守,叫冒险家自己先出去,他且战且退,保存实力,回城后再抽调人手捣毁据点。谁承想,他和冒险家两个人类三次经过都没有触发的遗迹机关在凯亚即将离开遗迹时被触发,和深渊法师一波集中输出的配合简直精妙,才有了后来“右臂负伤,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迪卢克背回蒙德送医”的尴尬局面。

那晚凯亚失眠了。他空着手在蒙德的街道上漫步,直到天边亮起了朝霞。他不知道他失去意识之后有发生了什么,但任务毕竟完成,负伤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便懒得再追究。至于迪卢克,既然他自己救了人也不愿意露个面,凯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也就这样过去了。

真是可笑,明明这家伙还会像以前一样冒出来蛮横地结束战斗,他们也早就不再是过去的样子了,何必还要给人以回忆和错觉?——明明心里清楚,当年的凯亚和迪卢克都死了,和父亲一起被永远埋葬了。

于是他抬头,在一丝微弱的偏头痛里最后凝视天边的彩霞。那云朵层层叠叠的,似乎以朝阳为中心被刹那间旋转出来。水粉里镀着淡淡的橙色,如同一朵梦中的玫瑰。这样的云团在整个蒙德都少见,吸引了不少市民驻足仰望。

上午,奉命调查遗迹的优菈送回的报告里说,奔狼领那个遗迹已经被神秘清空,里面的魔物全部死亡,一个活物都没有。

PS:现场的火元素气息与蒙德主城附近【暗夜英雄】战斗痕迹上的气息极为相似,判断就是蒙德的【暗夜英雄】歼灭了遗迹中的魔物,我认为是对游击小队及西风骑士团的严重藐视。这个仇,我记下了。

 

之后的几天里,即使是在天使的馈赠,凯亚也连一个迪卢克的影子都没见着。问起查尔斯,只说是行会和商会开在了璃月,事务也繁多,老爷只得三天两头往邻邦跑。可他回来的时候,在晨曦酒庄也不多待,行踪更加难以捉摸。

那天的玫瑰云,提前了不少年轻人对爱慕之人的告白。唐娜提前给花店进了白玫瑰,还真是个明智之举。

蒙德人有个约定俗成的怪习惯,二月十四日的情人节里给所爱之人送红玫瑰,到了三月十四日的白色情人节(传统的说法是,给心悦之人回礼的日子),则变成白玫瑰了。此外的时间里,由于蒙德城难见白色的玫瑰,就还是送红的多,而且不管是什么玫瑰,都是破晓时分盛开的为上佳。这些习俗当然也没有人去考究出处,更没有人把它当做规矩而拘泥,一切就这么自然又自由地流传下来。

花店外摆着的筐筐白玫瑰,把中间站着的花店小姐衬托得更加孤单。谁都知道,她又在思念她的迪卢克老爷了。

迪卢克还在骑士团的日子里,白色情人节给他送白玫瑰、情书和小点心的人比情人节时还要多(凯亚半开玩笑地说,好像在白色情人节送就意味着迪卢克曾经搭理过她们一样)。凯亚说这样可好啊,以后二月情人节吃送给他的礼物,三月捣鼓送给迪卢克的礼物——可怜的追求者们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年轻的骑兵队长向来是把情书聚在一处烧了,把点心和义弟分吃了,只是那些娇嫩带露的白玫瑰和里头混杂着的红玫瑰,他总是拿不准要怎么处置。烧吗,柔软多水的花儿并不相宜;要丢,又丢到哪里去呢?

就是在和物是人非后的如今一样的一个白色情人节里,迪卢克拆开又一袋手作的曲奇饼,直犯恶心,赶紧把它塞给旁边的凯亚。他看了半天那些花花绿绿的陌生名字已经有点烦躁,捻着一红一白两朵花,感叹一样地说道,真不懂那些坚持给他送礼物的姑娘,也不懂她们在情书里写的那些滥情话,既然年年送出去都没有回音,又为什么要坚持送呢。

凯亚一边轻松地抛开那袋他们两个看了都要反胃的曲奇饼,拆开自己买的一盒薄荷糖,打开递了一颗给迪卢克。“想开点,蒙德城万千少男做梦都想要你这种待遇。他们还会趾高气扬地在小姑娘的面前就把红玫瑰和白玫瑰扔掉。——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值得她们的爱慕了?”

迪卢克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拿起一封独个儿的情书。他刚想把那封情书撇进柜子里,就被凯亚一把夺了过来。“哎哎,至少看看谁写的吧?——这信纸,蓝得像星空一样!”少年狡黠地笑着,高扬着手去认那深蓝色的信封——封面上空空荡荡,只在角落的地方画了一株蓝蓝的小灯草。“哎哟,没有名字——那不如打开看看吧!”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迪卢克就赶紧发力,狠狠一掐义弟的手臂,趁其“嘶——”一声绷紧身体的空隙里眼疾手快地把信封捞回来,精准地投进了柜子里。这个年纪的少年,或多或少都有对追求者评价的好奇心,这反应自然并非迪卢克害羞或是反应过激,全得赖凯亚去年情人节的时候顺走了一封写得最肉麻的情诗,还和克利普斯和爱德琳一起分享了,把两位长辈笑得弯了腰,让迪卢克的耳朵和脸颊红得像他那头恣意披散的红发一样。凯亚笑了个尽兴,倒也被义兄恼羞成怒的追打累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今年迪卢克就不看情书了,而且也绝不让凯亚看,让他都觉得这小小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

念情书未遂的凯亚也没恼,只是又在脸上挂起了浅笑,说义兄对不起嘛,别掐得这么用力好不好,你看,都青了。

“是吗?”迪卢克闻言就要去卷起凯亚的袖子查看,被他轻巧地躲开,还在他嘴里塞了几颗薄荷糖。

“开玩笑的~现在已经不痛了。”凯亚笑嘻嘻地迎上迪卢克的目光,却又把余光越过他的肩头,望着他身后红白交杂的玫瑰们,已经分不出刚才夹着信的是哪一朵。

那时候也是夕阳西下,酒庄里的斜晖更是妙,把普普通通的薄荷糖一下就打透了,妆点得比宝石还要璀璨呢。当时的他们正是容貌最俊美又不脱稚气的年纪,彼此间的一切情感本来都应该像迪卢克战斗的作风一样利落干净,不加修饰,热烈到燃尽一切,赤诚得蔑视谎言。凯亚想他们那时候若真是有爱,也早应该不加掩饰地托出来,作最纯粹的真心和瑰宝,而不是被丢进百万亿如出一辙的玫瑰丛中,或是像黄昏这样不断走向夜,走向深渊。

迪卢克静静地再翻了一会,忽然抬起头对凯亚说,你还记得上个月我送给你的红玫瑰吗?

“啊?啊,记得啊。”

“那为什么不也送我一朵白的呢?”

他是随性而言,但眼神里居然染上了一点委屈。当时的凯亚心上仿佛被猛击了一下,荡开的震波使全身都一阵阵地颤抖。许久的缄默,面对迪卢克炽热到要洞穿他的目光,凯亚竟然没有勇气说出来,我已经给你了我的情书和玫瑰,只是没有署名,被你和其他人的爱随意丢弃在一起。“……你不是说,上个月那是帮花店老板进货,她送给了你,怕滋生谣言才给我的吗?”

“可是毕竟是送给了你啊!”迪卢克几乎要喊出来。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凯亚皱起眉哭笑不得,没处放的手悄悄覆上了心头,唯恐自己的心跳被迪卢克听见了。“不是刚刚还说送这些没有意义的吗……况且,你都有那么多人喜欢了……”

迪卢克睁着眼,盯着他,在暗淡的黄昏里他一双赤红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无需任何事物包括阳光的修饰就能杲杲如朝日。那时他还年轻,太多情感都是直白自然地流露出来的,就像那次他心里并没有浮现出任何像情书里一样华丽的形容,连想法都是抽象而模糊的,但迪卢克他的眼睛就明明白白地在说,不要害怕,不要怀疑,我只期待你的玫瑰,你就是我所爱的人。

天黑了,太阳衰老。

 

凯亚这个人,骨子里是不太习惯坦诚相待的。就像以前那个白色情人节的黄昏,他被迪卢克盯了半天,最后还是他自己心软了。

迪卢克借着一点小心思顺理成章地送给凯亚那一束红玫瑰时的心理感受,过去了这么久,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记得的更清楚的还是那个白色情人节,从破晓时,他就在期待凯亚模模糊糊地允诺过要回礼的玫瑰……到下一个破晓时,心境已经从希望变成绝望,少年难得的多情一来就是疾风骤雨,隔着长长岁月再望那愁绪,不也只有此恨谁知。

两个人都再没几分像从前,迪卢克也以为他们之间未遂的爱已经衰老在了少年时代,被戛然而止的青春掩埋。谁知道暴雨的冲刷,却能让泥土下晶莹的地脉,露出它本来的面貌。

想来三年这段时间也太狡猾,能在改变一个人的同时,在他身上处处埋下往事的痕迹,让化成灰烬的心灵也忍不住要缅怀。

迪卢克把他精心养着的一片塞西利亚花里摘下了几朵,放在病房的床柜上。他一直沉默着,用和风声对称的沉默凝视着芭芭拉为凯亚包扎好了伤。善良的姑娘有点疑惑地问,琴团长和我提过,凯亚队长明明大有实力,为何总是要放任自己受伤呢?

“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原来他还经常放任自己受伤啊。”

“是的……就连刚来的实习小修女,也给他包扎过几次了呢。”

收拾好了临离开时,芭芭拉站在门口,问:“迪卢克老爷,要在这照顾着他吗?”

“呵,算不着照顾,权当是看个笑话吧。”迪卢克在床边坐下来,这样回答。

凯亚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他睡着了,大抵是无梦的睡眠。

迪卢克低头凝视着床上的人,他的脸庞,他沾着冰渣的长发,淡黄的一缕,宛如深蓝的星空上妄图在云层中藏匿的半边月亮。这样凝眸,这样感叹,他睡着的义弟,可比那只连笑都要皱眉的,花言巧语的孔雀要可爱。

即使走遍了七国,这样的颜色,也只能代表他。

二十一岁那年,迪卢克回到酒庄之后是换了个房间住的。当时决定把他小时候住过的那个房间里多余的东西收拾掉,改造成普通的客房。这就意味着他的过去又被埋葬了一次——不过这没关系,因为往事总会在心里开花的。

那是个清晨,迪卢克最后亲自去收拾房间里的东西。有些不适合迁到他现在的屋里,但又不舍得扔掉的,他打算放进凯亚以前的房间里——比如自己以前在骑士团穿过的制服,他就只留了一套。

把爱德琳没动过的衣柜清理掉后,本来就又大又深的衣柜更加显得空荡了。忽然,鬼使神差一般,基本从不曾打开过的底层小抽屉把手上的灰尘荡了一小团到他手上。迪卢克立刻回想起来里面装的是什么——全部是情书,所有在情人节里送给他的情书。

注定的感应,雨水从高天俯冲下来,一下滴在平静的湖面上,一开始让整个湖泊都泛起宏大的涟漪,再就是风吹草动,波涛汹涌。迪卢克一把拉开那个抽屉,满是灰尘,锈得脆了的把手竟然直接被瞬间的发力扯了下来。

茫茫的尘灰里静静躺着不知多少的信封,每一份都是未曾被回应,已经被遗忘的喜欢。迪卢克一眼就看到了凯亚当时抢走的,深蓝色的那封。上面白色和金黄色的漆点已经被岁月侵蚀得黯淡,就像黎明时分即将隐去的星辰。

拆开那封信,信纸泛黄,轻得像一片石英。上面依然没有署名,但是迪卢克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字迹。

上面写得很简单,开始写得很认真,后面则能看出来是越写越快:

我不懂蒙德习俗里有什么深刻的含义,我不想送你任何的玫瑰,我只愿爱你,你就是我所爱的人。红的玫瑰,和你的头发一比都是黯淡;白的玫瑰,见到了你的脸庞都叫苍白;你训练下来后脸颊上透的红,你在朝霞里微笑时头发上跳动的金黄,已经超越了造物的极限。即使她们带着露珠盛开在破晓,也只是黎明的附庸,而永远不及你,你才是黎明。

迪卢克看着苍白的信纸,直到它在自己的手里开始燃烧。

而现在他望着安安静静睡着的凯亚,直到锐利的斜晖把视野的边缘烧焦。他看见那人长长的睫毛开始颤抖,宛如蝴蝶饮饱花蜜后即将飞离时惬意的翅膀;盖着的被子有了松动,像雪一样有了抖落和滑塌的迹象。他要醒了,不知是不是鲜艳的光芒给晃出的错觉。

迪卢克有一瞬间的犹豫。然后他站起来,离开了,只留下一声叹息,轻轻飘落在风里。

罗莎莉亚刚好要进来,她抱着臂静静看着迪卢克那个神色。她和以前所有时候一样,一言也不发。

 

那天夜里,迪卢克不顾明日一早就要动身去璃月,没换暗夜英雄的行头就出了门,孤身一人杀穿整个深渊据点。他做得很绝,敌人往往是第一句呼喊都还没出口,就和身体一起燃尽交结。除了一只冰深渊法师逃得和兔子一样快之外无一幸免。接近遗迹核心的时候他放轻了脚步,因为前面的中庭里传来深渊法师的交谈。

凑近一听,谈的还是凯亚。

“凯亚……已经确认就是他了吧。”

“那个相貌,怎么看都不像,谁知道真的就是他。真可惜没真变成深渊法师。”

“反正深渊的毒诅已经打进去了,我们知道他在哪里。接下来就往蒙德主城靠近,下回他要是还敢出蒙德城就立刻要了他的命。他们这些把仇恨都忘记了的坎瑞亚人,没有资格用故国的力量……”

“即使动不了他,他也好过不了。”

迪卢克从阴影里走出来。骤然凝固的空气里,他沉重的脚步声和大剑划在地上的声音,刹那间响彻在整个时空里。“我都听到了,老实交代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立刻摆出了战斗姿态的深渊法师。

“……白天里坏了好事的蒙德人!”为首的冰深渊法师明显认识迪卢克,但为了减少心底的恐惧而这样说着。“还想知晓内情,做梦!今天,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再知道半个字!”

迪卢克不动声色地听他说完,然后一挑眉:“是么?”

 

已经是后半夜,迪卢克走出遗迹。他抬头仰望璀璨深蓝的天幕,星星正在日出之前作最后最壮烈的燃烧。

抬头仰望,东边是泛起了粉红。

……啊,又想起了他。

 

 

凯亚觉得有些麻烦。

芭芭拉当时清理掉了他手臂里的冰元素残留,却没有注意到比那麻烦的多的东西。一种他判断是毒素之物迅速地在皮肉筋里扎下了根,极其有目的性地沿着经脉爬到了头部,最终在头颅右侧——更准确地说,是被他遮起来的右眼后面——盘踞下来就不走了。

掀开眼罩,发现深蓝下本该被安静地包裹着的金色被逼了出来,渐渐地替换掉整只眼眸的颜色。凯亚当时对着镜子,心脏骤然就缩紧。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引发剧痛,如同有个锥子慢慢地从眼睛后面压过来,绝对无法忽视的存在,把眼球一点一点地挪出了眼眶,把它的颜色从夜晚拨到黎明,让人感觉最终整只眼睛都会被推出来。本来就睡得少的他更加疲倦了。

凯亚跟骑士团申请通过了暂时停止需要外出执行的任务,专心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书工作——虽然效率低得难以置信,但总比每天躺着什么都不干要好。

他推测出了那次遗迹事件根本就是针对他凯亚的,那几个深渊法师一开始就想要他的命——或者至少要得到他的眼睛。之所以把主体定为那些深渊法师,是因为泡在图书馆里进一步了解过体内的毒素之后,他了解到现在这磨人的毒诅其实只是一种纯度较高且简单的深渊力,驱使它行动的只是极为单纯的对同类力量的趋向性。它把金黄逼出来之后,又在渐渐扩散——或许阿贝多会有办法灭了它?——总而言之,即使深渊真的脑子抽筋想现在打凯亚的主意,就肯定不会止这一种办法。

迪卢克在三月的第二周就回到了蒙德。他还是当他的暗夜英雄,其不在的日子里因为有罗莎莉亚包夜,所以也没被民众怀疑。凯亚发现酒精会刺激出头痛来,只好在天使的馈赠拜托前来体验调酒的旅行者给他装点红茶,然后跑去和莫名其妙从出现的璃月客人侃大山。一切都那么正常。

这几天里他只见过迪卢克一次。在酒馆。他也不是来调酒的,不声不响地走进来,看了眼和旅行者聊得正欢的凯亚,又无声无息地走了。小派蒙在旁边转来转去的,说迪卢克老爷身上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荧吸了口气道,“好像还真是……淡淡的血腥味!难道他受伤了?”这句话凯亚没听见,因为他正在和旁边的璃月船长聊天,而且头痛又隐隐发作。

“没看见有伤啊……算了,迪卢克老爷那——么强,怎么会有事呢?旅行者你还是抓紧调饮料赚摩拉吧!”派蒙眼里只有摩拉。

花店的白玫瑰一天天少下去,凯亚趁着帮人跑腿的机会也去买了一束,和迪卢克之前留下的塞西利亚花一起插在宿舍的花瓶里。那一色的白,在夜晚是美丽的,到了白天就显得有些单调了。

凯亚更加坚信了,自己不适合照顾生命。没有什么能在他手里活下来,即使那只是一朵白玫瑰。怪花多瓶浅,她几次吸干水分后凯亚忘了添,现在花瓣已经蔫软了,轻轻一揪就能揪下来,却还没有开——至少没有全开。

幸好没有全开,否则怕是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把地上落满了花瓣。

白色情人节那天晚上,没见到迪卢克。但是凯亚却总能在许多地方看见他的影子,故此从来不觉得他已经离开。

三年前好像也是如此,他发现自己总会想起迪卢克,但是想忘也忘不掉,看来过去是没法被埋葬的。

就像脑袋里的疼痛一样,去找阿贝多要到了炼金术的造物,说是内服外敷一起上就能慢慢把毒素稀释掉。这个疗法比较自由,而且阿贝多确实靠谱,也就随它们去了。

罗莎莉亚喝过几杯酒,问,凯亚,你今天恢复夜晚巡逻了是吗?

“是的,还是悲催的最后一班。怎么,罗莎莉亚小姐是想贿赂我吗?”

“谁用得着。”修女朝他翻个白眼,“深渊法师和盗宝团明天日出前会在主城西北方交易,你知道这回事吧?”

“哎呀。完全没印象呢。”

“他们交易的内容和蒙德城有关,之前深夜被逮了几次学聪明了。麻烦加紧凌晨巡逻,特别是西北方向。万一从我这里溜出去几个,还得靠骑士团堵着,要是进了城就麻烦了。”

听着罗莎莉亚故意模糊化了的言辞,凯亚不禁笑出了声:“在女暗夜英雄眼里西风骑士团就这么不堪吗?——行吧,我知道了,会在西北多看看的。”

 

十四日凌晨。

“凯亚队长,你刚刚在……?”一个骑士按捺不住好奇心,对着在城墙处踌躇了一会才过来的凯亚问道。

“哎呀,没什么事。比起那个,”凯亚笑道,“大晚上好奇心太重会遇到鬼的哦?”

“别开玩笑了,凯亚队长……”

“可是我们已经超出平日里的巡逻范围……”

那骑士还没说完,就被微光下凯亚倏然冷下来的神情堵上了嘴——却发现骑兵队长没在看他,而是越过他的肩头盯着远方一束紊乱的风,正在朝这边逃过来。接着凯亚整个人也越了过去,冰蓝色的元素力在骑士身后瞬间爆发出脆弱而华丽的花来,把试图从罗莎莉亚那里遁逃的一个冰深渊法师稳稳击落。

“刚刚好。”凯亚压低了声音在魔物耳边低语,随着话语像花苞一样绽放,冰霜漆起的护盾在他身侧筑起一面,挡下了深渊法师的反击。

是冰系,有点麻烦了。凯亚从飘落的刘海下仰望远方,还不见修女追击过来,难道她在那边被缠住了?——别分心,右侧妄图和他擦肩而过的热流里也藏匿着敌人,这个火深渊法师自然被拦截下来,护盾被凯亚一剑挑破,借力一剑虚晃,中计朝左侧躲闪的火苗即刻蹿到了冰盾上。

“还有盗宝团往这边逃,就交给你们了!”乘着后撤的空隙他扭头向已经冲去追击盗宝团的骑士放声喊道,“决不能让他们蹿进蒙德城!”

——而他又是轻巧地跳开一边,闪过一波法攻后看准时机从攻击的缝隙间带着冰元素突刺过去,从头到尾动作都漂漂亮亮,只可惜右臂伤还没全好,方才手忽然有些麻,刺得歪了点。

当凯亚看着两个深渊法师扑腾了几下,啪嗒一声落在草地上时,才吁了口气,剑花划收。面前的魔物尸体里照样蒸腾出深色的气体,想必也是深渊的力量——一部分渗入地下回到深渊,一部分飘上高天,乘着千风,等多少股攒聚在一起,新的敌人便又诞生。

剑刃搭在手上,回头望城墙。不知道暗夜英雄今夜心情怎么样,会不会窜上城墙把整个蒙德城都绕它一圈,会不会发现他搁在城墙上的一束花呢?若是等到破晓时分,恐怕花是要干枯了。

银白的月色,本应把城市熟睡的线条,勾勒得更加清晰,还会细心地撒上闪光的粉末。但它凯亚在眼里却发生了变化:他看见那些细碎的地上星粉忽然放大,变得模糊,他感到月亮上的狩猎女神往他头顶射下了一支银箭,月光在刹那间把人类脆弱的头颅穿透。

——等等,这种眩晕和疼痛,难道是深渊法师体内的黑气和脑袋里的共鸣了?

可恶。凯亚踉跄着躲离,没有防备,却被身后刺来的法攻打了个激灵。他捂着额头扭身一望,不知道从哪里又晃出来个冰法奸笑着打算趁人之危。

罗莎莉亚你干得一手好活啊——不对,为什么它在笑?它在低声呢喃着什么,可是凯亚已经听不清了。

是什么咒语吗?体内的毒诅似乎立刻涨潮到了刚打进身体里时的强度,在颅内不停翻涌着,四者的共鸣在一瞬间内摧毁了凯亚的意识,开出的盾在闭合前就被敌人打掉。

稍作恢复的想法被一把否决,凯亚只得闭上眼凭着本能跳起来,元素战技被拮据的能量收束成一条,即使根本起不了效果,也至少能把敌人推远点。——这一下居然把可怜的冰深渊法师击退到了前方几米外的树上,接着整棵树都燃烧,炽热的鸟儿被火焰唤醒,纷纷起来飞翔。

——成了飞上天的那只火鸟尾羽上的光芒。

用力睁开眼,看见迪卢克从北边跑过来,已经站到他身边。凯亚看见他身上有伤,渗出来的血在苍白的月色下泛着幽光。他也注视着自己,眼里竟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迪卢克……”

在太阳穴的跳痛里,他呼唤的人嗯了一声,把人抱起来。这次剧痛的右颅靠在了迪卢克温暖又湿润的怀中。

凯亚张了张嘴,一抽肩膀,什么也没说出来。

迪卢克抱起他,想都没想就往酒庄快步跑去。

“等……”

“先回家,别的以后再说。”迪卢克沉声说。

天边,东方,云层翻涌,慢慢地露出了淡白的天光。墨色和晓色交织在一起,仿佛忽然就天黑了,忽然又破晓了。

 

 

Fin.

 

【忘记交代的事】

第二天起来站岗的骑士登上城门,发现城门上搁着一束干枯了的白玫瑰。他把这来历不明之物拈起来看了一眼,当做垃圾扔下了城门。

 

 

 

 

(好烂啊这篇……不忍看了)


评论(12)
热度(575)
  1. 共2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为什么要悲观啊 | Powered by LOFTER